精神表達者—克拉姆斯柯依

精神表達者—克拉姆斯柯依

刊於《新少年雙月刊》第八期

程志森

一幅名為《無名女郎》的繪畫，至今仍被世人認為與托爾斯泰的《安娜‧卡列妮娜》有關。畫中身穿上流社會服飾的女郎，在冬天裡俯視觀畫者，那副孤高的神態，流露出自滿與剛強，卻還寂寞，這與托爾斯泰小說裡的安娜相當配合。

無論畫作與小說是否相關，《無名女郎》確讓我難忘。看過那幅畫後，畫中人物的樣子揮之不去。繪畫而言，畫功再好，只是一幀照片；意念再好，卻沒法呈現或突出人物，就只是一個場景，而俄國畫家克拉姆斯柯依(Ivan Kramskoi)畫人出色之處，是表現人物的精神面貌。除了描繪神態外，克拉姆斯柯依也善以景托人。《月夜少女》中，克拉姆斯柯依用心造景，主題卻沒離開人物。畫中環境是林中的夜，月光像一層薄紗輕輕蓋在畫裡，照亮了花，同時把林中深處的樹幹照得發亮，突顯了環境的幽靜。環境就此托出一位輕衣少女，姿態輕盈優雅，與池中蓮花浮萍呼應。少女視線落在遠方，笑容彷彿告訴我們，她在想起一些使她心甜的事兒。環境與人物調子相應，人物就像林中的仙子一樣脫俗。

《荒野中的基督》，是克拉姆斯柯依的代表作。十字形的構圖中，主角耶穌坐在中央，一副疲憊而且在沉思的樣子。他身軀向前微傾，一臉煩惱，彷彿告訴觀畫者，在曠野受試探是肉體與精神的考驗。耶穌所置的環境，以水平線方式分作前後的近景和遠景。近景是凌亂的石塊群，突出試煉的刻苦；遠景在黎明中無限擴展，帶出了場境的孤寂，而整體配上冷色調處理，氣氛與人物神態呼應，呈現了耶穌寂寞而沉重的精神狀況，作品整體呈現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耶穌形像。

若人像畫只求形似，就失去了人的根本—靈魂。自古至今，不論中西，對人像畫的追求在於以形寫神，表達精神面貌。克拉姆斯柯依的作品，正是很好的範例。